涼山故事

涼山故事

尋不見來時的路

車輪下飛起的土已把人間一分為二

窗外千篇一律，沒完沒了的山

怕是永遠也轉不出去了

我坐在搖搖晃晃中

思想起兒時入睡的搖籃

年輕的女人講著古老的傳說

摔跤的男人

汗濕了洋芋 壓倒了蕎麥

神的籠子里跑出蝗蟲

姑娘點起火把 索瑪花

開得漫山遍野

我從未聽過這故事

也不曾見過講故事的女人

就像不曾見過我年輕時的母親

可母親不曉得什么是索瑪花，因為女人說

那是彝人才知道的神話

救救孩子吧

一聲凄厲，紋路在女人臉上瞬時裂開

蜿蜒出一卷滄桑

她瞳孔的映射里，我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未合攏的上唇 斧劈般的殘缺

沒有防備的后仰，身體隨之不再起伏

女人從眼前消失

一只鳳凰在山坡拔地起飛

磚木的羽翼找不見一根茅草

男孩歡快地奔跑著

鼻子下依稀可見針線狀的痕跡

注：2008年，鳳凰網“美麗童行”公益活動在涼山地區沙洛村捐助修建了鳳凰小學。2009年，我率隊回訪，看到彝族孩子原本簡陋的茅草教室已變成磚木新房。2019年，我又從志愿者那里得知當地唇腭裂兒童需要救治，于是盡己所能聯系專家前去免費手術，25名孩子得到救治。而今想起歷歷往事，如感慨萬千的一場夢，遂作此詩，以寄心懷。

作者簡介：

鄒明，鳳凰網副總裁兼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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